五十七

待花婉嫆回到自己的房间，季元启和姚小七已经躺好准备睡了。玉泽给他们选的这个客栈算是比较豪华的。房内不仅有大床，还有专供人小憩的软塌。姚小七身量小，躺在软塌上刚刚好，他便不去和季元启同寝。

花婉嫆关好门窗，甩着手上的信道：“先别睡，过来看看这封信。”

二人闻言，一骨碌就从床榻上翻了下来。因为迈入了练气期，五感被加强过。所以他们谁也没有点灯。姚小七拆开信封，瞄了一眼信的内容。便掏出密码本来一一对照。信的内容不长，却是套了好几层暗语。姚小七将每一层的暗语用茶水写在桌上，再去解下一层。

最后得到了“灯影”两个字。

季元启对着姚小七写在桌子上的水字运气，就差把桌面看出个窟窿来了。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，光看这两个字，压根看不出是什么意思。

花婉嫆对这种谜语人是最讨厌的，已经打定主意。如果找到季元鸿后，他还要做谜语人，那就不多逼逼直接搜魂。反正她用暗斋杀手练手，对搜魂的技巧已经炉火纯青了。只要她不愿意，那便不会伤及目标灵魂。

姚小七将密码本揣了回去，思索着道：“可能跟万灯节有关，今天小二不是说，大街上到处都有卖花灯的嘛。我们明天就出去看看，能不能找到对应的线索。”

一夜无话，该练功的练功，该睡觉的睡觉。

翌日一早，大伙都来到大厅。趁着用早膳的时间，姚小七分享了昨夜得到的情报。

“灯影……”宣望钧咀嚼着这两个字，抬手将昨日给他们介绍万灯节的小二招了过来问话：“你昨日没有说清，我们这样的外地人。要如何参加万灯节？”

鉴于他们出手阔绰，小二赔着笑脸，重新介绍了一番。其实也非常简单，万灯节五年一度，无论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。先要在店里订一盏自己喜欢的花灯，待万灯节当晚。拿着订做的花灯，苍阳的鸿影河边放出。放灯时需虔诚许愿，据说十分灵验。

待他介绍完，众人心中都有了个方向——花灯店。

有了目标，他们按照之前说好的分兵。花婉嫆带着季元启和姚小七，宣望钧带着楚禹和曹小月开始在城内寻找一个叫做灯影的花灯店。索性花灯店的分布也十分集中，找起来并不需要他们翻遍全城。

季元启走在路上，脑袋不停地左右转，确认着一个个店名。花婉嫆给怀里的昆吾加餐，这小家伙有了灵水的滋养。长得有些快，半个月的功夫已经有好几斤重了。经常在花婉嫆身上爬上爬下的很不老实。但放在地上又怕它走丢，这会儿就只能抱着。

姚小七则是心不在焉地走在他们身侧，脚步逐渐放慢。等花婉嫆喂完昆吾，他已经落后两个身位了。三人没一个在乎路边摆出的样灯多么好看。相比那些多方对比的游客们来看，他们不是来买灯的。就像是来寻什么的。

花婉嫆不得不拉住嗖嗖往前走的季元启，保持没人掉队。等姚小七散步一样走过来问道：“在想什么？”

姚小七这才惊醒，他悄声对两人道：“我突然觉得，昨日那封信有古怪。所有的符号后面都点了两个点。”

说罢他靠近季元启，借季元启的身体遮挡，重新掏出密码本来核对。半晌过后，豁然开朗地道：“果然。他留了两套信息给我们。”

季元启赶忙问道：“快说！”

姚小七将密码本收回，解释道：“根据我对季元鸿的了解，他绝对不会在细节上增加不重要的东西。所以信上所有的设计都是有用的。他在每个符号后面点了两点，其实是在告诉我，新的信息要往后推两次！”

花婉嫆灵光一闪，喃喃道：“凯撒密码？”

见姚小七不解地看过来，她赶忙摆摆手道：“别听我我瞎说，我懂你意思了。所以他到底留下了什么信息？”

姚小七肃着脸道：“万灯乱，草木惊。”

花婉嫆没空吐槽怎么从两个字变成了六个字，嘴比脑子快道：“废话！”

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暗斋的监视下，说不定还联合了璇玑涯。在玉梁、越阳就敢对他们下杀手，且没有得逞。在苍阳只会更加嚣张，他们与暗斋之间必有一战。还用季元鸿提醒？还以为是更加明确的信息，没想到是句废话。

姚小七也深以为然，不过季元鸿这么提醒也是在为他们着想。此时应该站出来维护弟弟的季元启却指着不远处的一家小店道：“你们看！”

两人顺着他指出的方向看过去，见那小店外堆着数不清的花灯。险些将匾额都遮住了，仔细辨认才认清那匾额上写着两个大字“灯影”。

不待花婉嫆和姚小七看清，季元启早就疯狗似的冲了进去。抓着掌柜的肩连珠炮似的发问。花、姚二人也赶紧跟上，走进店里只见那掌柜被季元启摇得翻了白眼儿。颤颤巍巍地指着柜台上的一盏荷花灯说不出话来。

姚小七上前就把那盏荷花灯捧了过来，叫季元启松手，赶紧来看灯。

那荷花灯是最普通的样式，竹篾编制，用染过色的纸做花瓣，中间用墨绿色的小瓷杯充当莲蓬，里面再摆一只小蜡烛。无甚特别的。只是灯上系了个木牌，木牌上写着“季元鸿”三个字。这是季元鸿订的灯。

见季元启又要去摇掌柜，花婉嫆连忙堵在他前面。拿出些碎银子表示他们也要订灯，要贵的那种。顺便打听打听这位季元鸿的消息。

有了新的生意，掌柜也就不计较方才的事。敲定了三盏做工繁复、价格美丽的灯后，掌柜才说起季元鸿的事情来。

根据掌柜的回忆，两日前，来订灯的是一位小公子。身高与姚小七差不多，约莫十三四岁的样子。与季元启长得有七分相似，穿着天蓝色的阔袖袍子，头上还包着同色的小方巾。神色严肃认真，举止温文有礼。只说订一盏荷花灯，没说什么时候来取。也没有留联系方式，付了钱便走人了。

得，线索又断了。

他们这边已经找到了灯影的线索，便先一步回到客栈等宣望钧他们回来。花婉嫆路上买了一只布老鼠，拴在竹篾上逗昆吾。给这小家伙消耗消耗过剩的精力。旁的人远看还挺有意思的，走近一瞧是只幼虎。顿时不敢往前凑，导致挨着他们几桌都空无一人。也算是一个奇景了。

宣望钧他们逛过了半条街就往回走，曹小月手上提着一盏小猪灯。那小猪憨头憨脑，整个身子都圆圆地，四肢特别短小，像是后世那种小猪存钱罐一样。很是可爱。

季元启坐在凳子上急得冒火，屁股上长了钉似的。见他们回来赶忙招手。拉着宣望钧落座，手脚麻利地给到上茶。说起姚小七的新发现：“……他改了加密的方式，传递了两条消息。第一句‘灯影’，第二句是‘万灯乱，草木惊’。既没有说是否要现身，也没说什么时候会与我们相见。方才我们找到那家叫做灯影的店……”

宣望钧耐心听着季元启的描述，想了想道：“他是说，万灯节当日会有变数。而他会趁乱与我们相见。”

季元启当即道：“骗我是小狗！”

宣望钧有些无语，怎么就变成他骗人了。组织了一下语言道：“这是合理的推测。”

“可他怎么知道，要出事的时间？”花婉嫆逗着昆吾发问：“他现在是在逃命是吧？恨不得自己消失在暗斋的视线中。怎么还对暗斋要采取的行动这么了解？他从哪儿来的情报？”

宣望钧作为全村的第一智商希望，给出了个推测：“万灯节当日，苍阳城内的百姓必定倾巢而出。那是刺杀的好时机，也是利用人流将我们分散的好时机。更何况，普通百姓可以限制我们出手。与其说是季元鸿知道暗斋的计划，不如说是他基于对暗斋的了解进行猜测的。”

姚小七点点头道：“而他选择利用暗斋造成的乱象，趁机与我们接触。”

楚禹一直抱着剑坐在窗边，此时突然开口道：“有军士监视我们。”

军士？曹小月好奇地想探头出去确认，却被楚禹一把按住道：“别打草惊蛇，他们正在往我们这看。”

花婉嫆虽然早就确定有人监视，但她默认这些都是暗斋的人。也就楚禹这样出身行伍的人，才能精准判断出来。

曹小月听了楚禹的话，重新坐了回来。憋着气道：“离万灯节还有三日，我们总不能干等着吧！说起来，季元鸿为什么要来苍阳？难道真是慌不择路？”

宣望钧摇了摇头道：“他很清楚我们此行的目的。去玉梁是与郑鄢萝和白家有关，去越阳是提醒我们同文行的隐患。来苍阳，也必然有他的目的。”

“苍阳……苍阳……”姚小七绞尽脑汁地想了想，刚要开口就见一只通体蓝色，发着荧光的蝴蝶从窗口飞了进来。落在花婉嫆的手上，任凭她挥着逗猫棒怎么逗昆吾，那只蝴蝶都不曾离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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婉嫆死忠后援团即将登场。有评就更。